飞龙城中的门户,十有六、七是客栈,如此才能应付每日蜂拥而入的万千商队。
是以罴与呼延两熊进得城去,又花了两个多时辰,自西门行至北门,问了十余家客满的客栈,这才在临近北门的一家简陋客栈落脚。那客栈名号写的是飞龙文字,罴同呼延都不认识,好歹尚有两间空房,又有兽圏能让两头蚁兽歇脚,喂的还是上等兽料,这便让罴还算满意。
关键是价钱不算太贵,两熊住一日才需十斤眼识身境的血肉,这倒让罴好生宽慰,立马二话不说,定了下来。
两熊安顿好自家的蚁兽,这便折返客栈,稍作询问了那饮食费用,明码标价却是比战熊城贵了十倍,看得罴亦是嘴角抽搐,打消了在此进食的念头。
待上得二楼,将要各自进屋时,罴含笑轻吼道:“想你空袋里,应还有些烹饪的肉食,权且先对付一顿,待明日我便请你吃顿好的!明日却要起早,去赶那商门的热闹买卖,今夜暂且好生休息吧!”
言罢听得呼延兴奋应诺,罴哑然失笑,推门进得屋去,便将房门“嘎吱”合得严实,再无声息。呼延那憨直笑容挂在脸上,直待罴进了屋,他亦进屋将门紧紧合拢,笑容这才渐至收敛,坐到那兽毛铺好的石床上端坐时,已是满脸肃穆,似还残留一丝兴奋,却多了两分紧张。
话说他晋升眼识身境之后,这一年有余,却还未敢如罴所言那般,剥离熊躯内斑驳的血脉。缘由便是因为在这诸多血脉里,最为斑驳的便是自家的人族血脉,若是胆敢动手,恐怕这人族血脉便最先保不住,其后会发生何等严重的后果,他与老匹夫俱是推衍不出,是以宁愿修为止步不前,他亦不敢擅动。
此刻却是好时机,料想便以他这不足一丈的人族模样,在这繁华到极致的飞龙城,却是满大街都有,乃是抽身离去的最佳时机。他本想血脉分离之后,便借着这一夜工夫,再重塑出一类异族身躯,在这飞龙城行事会愈发方便,只是琢磨许久便又自行否定,只因那重塑之事极为繁琐,耗时更是极长,短短一夜却是不大够用,只好另作他谋了。
这时虽是首次行功分离血脉,却是谋划已久才得这般时机,极难再有第二次机会,自然务求一次功成。是以呼延专心致志,老匹夫亦是噤声不语,收敛自家神识,不敢惊扰了呼延。
“……这便开始了!”
呼延暗自鼓劲,端坐后强自平心静气,感应着自家这熊躯里纷繁杂乱的斑驳血脉,那最为不溶于熊躯的微弱血脉,便是自家真身的人族血脉了。
这股血脉,与熊躯内其余血脉颇为不同,在呼延感应之中,比那些雄壮刚猛的战熊血脉,不仅更觉亲切熟悉,也愈发细腻多变。这一丝一点的细微血脉,早已散步熊躯各处,藏匿于熊躯血肉筋骨内,却是他当年的手笔,用那异想天开般的《古碑万变》秘法,强行混融于一体的。
他境界羸弱时,却无从察觉其中的细微差异,待得晋升眼识身境之后,那细微差异日益凸显,才变得分外明晰起来,若是一日不剥离,那修为便再难寸进。
这本是件棘手事,但于呼延而言,却是他期盼已久的大好事。如此一来,他才能褪去这战熊肉身,重新化作人身,依旧能用《古碑万变》秘法,再而重塑异族肉身,换一个崭新身份,苦心谋划的日后之事才能得以施展。
“老匹夫,依计行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