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人无法阻止生理上的成长,却可以选择心理。你有权利做个孩子,无论暂时还是永远。”
“神父会一直支持你。”
“……”
我们不再继续这个话题,马车前进,于深夜抵达邻镇。
米莉出来迎接,她褪下那身黑白色的修女长袍,穿着利落的印花布裙,长发简单挽在脑后,不见平日学院里一丝不苟的精致,显得面容更为瘦削,多了几分麻木和颓丧,日夜不休地照顾病人流失了她所有的精气神。
她告诉我们姐姐还在昏睡,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清醒过来,也许就在这两天,需要随时做好准备。
第二天,月色尚未完全消逝,天边黑幕的启明星依稀可见,米莉修女急匆匆敲响旅店的房门。
“神父!”我换上从半岛家里带来的衬裙,跟肩头挂着布包,装满布道用具的神父对视一眼。
一进门,铺面锈味直冲入鼻,顺着喉管钻入肺腑,瞬间将人吞没,腐朽的味道勾起一阵恶心,我扶着门框近乎作呕。
“安塞尔,”神父按住我的肩膀,眼疾手快递给我只鼻烟壶,薄荷的清淡香气冲淡屋里的腥味,“还好吗?在门口等着我吧。”
“没事,神父,没事,我可以的。”我收敛鼻息,尽量避免大口呼吸,以便尽快适应环境。没意识到自己正紧贴在神父身后,双手紧紧攥住他的袖摆,低着头嗅闻神父衣服上的苦艾草气息,熟悉的感觉比鼻烟壶还有效。
我并非未曾见过即将去世的人,没有一次像这样感受到死的压迫。
米莉拉开房间门,扑向床铺,亲昵的轻声唤她姐姐。
“嘿,柏妮丝,醒醒,亲爱的。”
我跟神父迈进铁锈味的源头,察觉到是这张床里的人散发出来的味道,如浓稠的浆液渗透了房间每个角落。房间内门窗紧闭,透不出外面的日出,仅有的光亮来自静静燃烧的廉价白蜡。米色被褥平铺,若不是米莉修女在呼唤,没人会想到里面还卧着一个老太太。